我的乡下老屋大名堂■ 金林松

中国现代文化网 未知 2021-11-09 09:51
  曾几何时,又想起乡下岩背村大名堂老屋大肆间,客观地说,每个人对自己生长的地方都是极其怀念的,因为那里的水土养育了你,那里有无限的爱值得留恋,其实老屋也不算老,是在八十年代父亲手里拆修重建,八十年代时经哥提议再一次将木板门面换成砖结构和水泥地面的。
  对于这间老屋来说,它有很多特别之处,它的历史是很值得回顾的,我前面说其不算老,那只是看在近年代短时期的片段,但它的沧桑历史却是一部可追溯到一百多年前关联长毛反的传奇故事,笔者将此以管窥天,且把这里的生活进程大略概括成片段与大家共享。
  这个大院从祖辈传自至今一直叫它为大名堂,一共有二十多间房子,我家老屋就在大名堂的正厅(自古称大肆间)。是七十年代从村里买下来的。大名堂在我年少时住着十几户人家一百来人口,加上前后街沿(后进几排的名称)更是热闹。从大门口两边各有一排厢房每排共十间延伸到底,在笫七,八间一楼间隔空出一条弄堂,以便后进和外院邻居出入通行,两边如此,不同的是右边笫八至十间房子与正房也间隔弄堂,因为后面有一水井,且上坎还住有一小院人家。大名堂正厅正对大门口,一条石街从门口横伸而过。当年村里大部份人家都养牛,百多头牛要放养到交界仙居山,石街是必经之路,街面因长年被牛群踩踏,特别是雨天石头路面呈油光发亮,尽刻写着岁月的痕迹。正厅左右各一间大房,左排与右排不同的是,除挨石街的第一间房子递进对出围屋形成大门口外,在第三四间房子处又接拼出两间围房,由此大名堂左边形成半开放式前后院,大名堂正厅(大肆间),比通常大院的正厅开间宽四尺多一直敞开无门面结构,显得特别宽敞。正厅内侧靠墙有楼梯可通楼上,听长辈传说先前是用作族人及公家议事的,后来给村中没房子的困难户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楼下靠右边是一用来舂米的大踏碓,左边摆放一打铁铺,据说本村流传至今的六月六朱公圣诞迎案用的,四门车,响令滚车等兵仗都是出自此处的,此铁匠手艺精湛,为人厚道,在此经营延续好几代,后面佰良师,福盛师都是好手。村里人的犁耙锄刀用具都出自他们之手,连周围村庄都从这里定打这些工具。
  因这里地处中心人口密集,成了村里人聚会的最心仪场所,闲时早晚前后街沿的邻居们吃饭也会端来这里边吃边聊,特别是农闲时节,此处甚是热闹,舂米的,前来打工具的,围打铁铺取暖闲聊的,几乎占满整个大厅空间,小孩们还会上楼爬樑,躲在某个角落里捉迷藏,弄得满身灰尘,被娘亲揪着耳朵回家抽竹枝,扒裤子屁股吃鞋掌是常有的事,因小时顽皮与玩友打架,捉迷藏挨打笔者当然也少不了一份。这里左邻右舍,谈天说地讲古论今,冬日早上的太阳一出正对大肆间,大伙有的手捧火笼都聚集这里晒太阳,就是后来没了踏碓和打铁铺历代一直习惯如此,节假时原先与其父母住在后进的金兆法老师,带着家小回来探亲小住每次少不了过来大名堂与父辈聊聊,找灵恭伯伯一叙。说起灵恭伯伯(官名刘文辉)他就住在大院左排房中,与我家隔四间房十多米远正巧斜对门,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爱看新闻,村里来了报纸他都是第一个看,有时也要求他讲讲当年在国民党部队当团长时打鬼子的亲身经历,住在靠大门口的立溪伯伯碰巧也会过来插一番,年轻时他也参加过打鬼子,灵恭伯伯老练沉稳,据说他当年还为我党送过大批枪支弹药呢!但他从没提起。文革四人帮横行时他还受了不少屈呢。
  听长辈们讲古知道,大名堂建于清咸丰与同治1851至1864年间,当时长毛造反(即太平天国起义)遍布全国多个省区,大名堂择好黄道吉日杀猪宰羊万事具备,各家已是亲朋好友齐聚。那日正逢竖柱上梁,人们本兴高采烈正待竖柱上樑鸣锣放炮喜庆一番,时值中午忽风闻长毛来到,以为长毛会滥杀无辜慌乱中大伙逃进山躲了起来,此时长毛说到便到,看见村里空无一人,而厨房佳肴丰盛,热气蒸腾,饭菜有的放着没来的及下锅,有的还没来的及上桌,屋场横靠着竖柱前的各项预料和拚柱桁架结构套着粗索,带队头领见此情景,心里明白,令手下就此餐饮,正是人手齐备将横躺拼排竖柱上樑,把框架结构固定,然后带大批人马离去。
  到了晌午后时将黄昏光景,个别胆子稍大地爬上高处窥探村中动静,远远看到一排排崭新竖柱,见不到村里有人影觉得长毛已走,才猫着腰偷偷进村看个究竟,听不见动静看桌上厨里的饭菜都被吃掉了,知道人确已去远,才心有余悸一路小跑喘着粗气,回山里通知大家回村落定。为了感念长毛不犯秋毫不伤害无辜,尚有竖柱之功,由此族长携众房主商议将院落原拟定的“大明堂”改为“大名堂”以示其好生之德。
  七十年代村里为了帮扶家庭小孩多住房窄的村民,经村生产队长以上干部开会决定,将大名堂正厅即(大肆间)公房以八百元对住房最困难户出售,经父亲申请村干部同意取得了购买权,取得了购买权可家里当时情况是分文尚无,父亲决定尽量向亲友借部份先交,一家人以挑炭赚脚钱还债,以父亲为主力,只要是不下大雨在凌晨两点多就出发了,逢星期天就带着哥姐还有我,当时我和小姐姐只有八,九岁。特别是冬天冒着凛冽的寒风,扛着炭娄,提着内装煤油灯的灯笼,我套着破了手指的手套和哥哥姐姐们穿着破旧解放鞋,除了尚幼小的几个妹妹留在家,我们嘎棒嘎叭踩着比脚板还厚的霜冻,一路往山深处十几里外过东坑,下去岩门背才听山鸡打鸣东方露白,除了冬季父亲还要挑回来去生产队赶出工,下午收工再将木炭送到二十里外的目的地,头尾将三十多里其中不泛崎岖路程,一百斤木炭一块五角钱。父亲能挑一百五六十斤,我也能挑二十来斤。经过几年辛苦还赚不下这八百元购房钱,不齐的还需东拼西凑欠着慢慢还给人家……
  房子买下来了,早年的舂米踏碓因村里办起了碾米厂早就拆去,打铁铺也不存在了,经过一番清理,构上木板门面暂且安置下来,一家八九口人比挤在二十平老房子里,已是天大幸福了,当初付出的辛苦,这也是每个家庭所追究幸福的不同人生历程,可贵的是有这种自立敢拼刻苦向上之精神,但于现在看来我们哪里只仅仅是买到房,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一部丰富的独一无二的极其宝贵的家乡史书,一个五味杂陈的大观园。
  大名堂虽然有点名不附实微不足道隐藏于括苍山麓间,没有富甲一方的名商巨贾所建的雕樑画栋,殿台楼阁之宏伟气势,更不是高官名人修缮的府邸雅园。可自有一番朴实无华的气息。歇后寄语:
  溪山苦旅路途艰,水雾明霜忆昔年。
  追逐光花风裹露,行餐雨雪担沉肩。
  长毛迈步留新第,踏碓抬头开远天。
  铁锤敲溅星烁宇,征程道上敢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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