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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道元山水文学院签约作家|陈金炫

2023-07-13

陈金炫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福建省作家协会、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摄影著作权协会、中国铁路摄影家协会会员。散文作品散见于《人民铁道》《福建日报》《厦门日报》《厦门晚报》《上海铁道》《西部散文选刊》《青年文学家》《时代列车》等报刊杂志。著有散文集《静静的古樟树》被龙岩市博物馆收藏,作品多次在全国赛事上获奖,并荣获“优秀作家”称号。



在华家村寻找华喦

陈金炫

 

清代“扬州八怪”画家群体中一员的华喦,他是从闽西小山村走出的一代巨匠,没想到华喦的出生地离我老家只有二三十里的路程。冬日的周末,我独自一人专程来这里就是为寻找华喦的。

闽西上杭县的一个小山村名叫华家村,这里就是华喦的出生地。据说华喦在二十一岁那年,因为家族祠堂的四幅壁画,从始离开生他养他,有他年少青春梦想的土地,再也没有回过故乡。

村西头的一座小土丘上,站立着一对夫妻树,枝丫光秃秃地裸露着向上举着,这是俩棵千年的老银杏树。经过一个寒冬退去一身华丽金黄的叶片后,老态龙钟的这对夫妻树以千年的不变仍然在等待一阵春风,等待一场春雨,等待一个银杏果实挂满枝头的秋收季节。年复一年,以千年的坚守,以树冠为坐标,引领着离乡的游子。老银杏树你们是否还在等待一个游子的归来呢?

站在枝干虬曲苍劲的银杏树下,我轻轻触摸着被褐色青苔掩饰身上皱纹的树干遐思,正巧一群孩子跑来树下嬉戏,心想,年少的华喦是否曾经也在树下嬉戏,或是在这俩棵树的灵气中养蓄艺术精华,激发绘画天赋,正在树下写生,遨游于他的艺术天地里?

在银杏树对面新建的广场里,这里在不久前刚刚举行过“纪念华喦诞辰340周暨华喦文化广场落成”仪式。

广场上立着一尊老年华喦雕像,面容清癯,饱经风霜,双手扶膝,端坐沉思。饱满的前额,深邃的目光,透出非凡的才智。雕刻家以高超的手法,再现了三百年前这位布衣画家的苦涩人生。

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华氏家族重建祠堂,准备在厅堂的四壁画四幅山水壁画。二十一岁的华喦画艺未得家族主事者的认可,准备另请汀州高人来作画。充满才气而又年轻气盛的华喦,当夜潜入祠堂,他在祠堂正厅画下“高山云鹤”“水国浮牛”“青松悬崖”“倚马题诗”四幅壁画后,愤然出走,从始浪迹杭州、扬州,直至终老。当然第二天汀州画师见画后,惊叹于华喦的才气,自愧再由自己重新画也未能超越华喦年少意气飞扬的画作,建议采纳并留下华喦的壁画而离去。华氏祠堂的华喦四幅壁画直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那个“破四旧”的年代才遭到毁坏。

杭州是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人文荟萃之地。浪迹繁华之地杭州的华喦以画为谋生,比起他在封闭的闽西小山村容易得多,也结交了不少布衣诗人和画师朋友。他们虽然深处底层,但也学富五车,人品清奇,潜心著述。受他们的影响,华喦发奋苦读,广涉各类典籍。就是因为有这群底层阶级朋友,使得他们能在诗画技艺间相互切磋,促进了他的画艺与诗作的日趋成熟。

华喦在吸收明代陈淳、周之冕,清代恽寿平诸家之长,形成兼工带写的小写意手法,工画人物、山水、花鸟、草虫,脱去时习,力追古法,善于捕捉自然生物中天趣和人们真切细腻的体验,将花鸟的动人姿态和感受中丰富而健康的情趣融为一体,创造出生动多姿的形象。他能画、精书、善诗,时称“三绝”。

据史料记载,康熙五十五年(1717年),自恃才艺出众的华喦也不能免俗,他不甘于以画谋生,也想在官府中求得一官半职,于是北上京师得到皇帝特旨召试,仅被授予县丞一职。或许他对这一官职不满,或许这个一介布衣以画为生的他习惯于浪迹天涯,他还是选择了槖笔远游,去开拓自己的艺术胸襟和视野。这一次远游为他的艺术风格走向成熟打下坚实的基础。三十七岁那年,孑然一身的华喦回到杭州,为维持生计,他开始奔波于杭州、扬州两地,结识了金农、郑板桥、高翔等诗人画家朋友,还有巨商大贾马氏兄弟。此时,华喦的画名在扬州日著,成为“扬州八怪”画家群体中的一员。

在广场的一侧一座典型围拢式客家老建筑是华氏祠堂。这座建于明初建文帝二年(1400年)迄今有七百多年的老祠堂,仍保留着许多当年的老物件。我小心翼翼地跨入那并不高的门槛屏息凝神,厅堂两侧各悬挂着五条幅华喦一生创作的山水花鸟画代表作品,虽是临摹之作,似乎让我感受到华喦一生漂泊苦涩的风雅。

华喦生于1682年,卒于1756年。晚年的华喦自喻“飘蓬者”。祠堂内悬挂着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天山积雪图》临摹作品,画中落款:“天山积雪,乙亥春,新罗山人写于讲声书舍,时年七十有四”,这样算来,此画作于华喦离世前的一年。虽然画的是表现唐人远行边塞的诗意之作,我想更是对他自己的一生飘泊的写照。画中天色灰暗,四野空旷,道路漫漫,白雪皑皑的天山脚下,一个身披大红斗篷、藏掖宝剑的单身旅人,牵一匹双峰骆驼,艰难地缓行于冰雪之中。此时,一只孤雁横掠空中,长鸣而去,旅人和骆驼举首仰望。一个旅人、一匹骆驼、一只孤雁。清贫、飘泊、风雅、苦涩在《天山积雪图》展露无遗。

一生清贫落寞的华喦,却不慕华,安贫守素,洁身自好,固守着自己的人生操守。他的花鸟画风格清新俊秀,画中有诗,诗中见画,表现奋发向上的精神特质。他一生有不少别号,“离垢居士”“解弢”使用得最多。“垢”乃污秽,肮脏之意,表明他崇尚高洁的人格取向。“解弢”语出《庄子·知北游》,庄子认为应该解开天然的束缚,才能获得身心的自由,这是人生修养的一种境界。华喦一生恪守着“离垢”情怀和他的“解弢”精神。

一个中国花鸟画史上里程碑式人物,一代巨匠,却身后萧然。在华家村是难以寻到华喦踪迹的。一座老祠堂,一个新建的华喦文化广场,能给予我认知的寥寥无几,来这里寻找华喦似乎有些荒唐。但是华喦的艺术风格和精神特质,对后世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他自称“吾生平无门弟子”,而他身后私淑者却与日俱增,有不少画家喜欢在自己的画幅上写明“效新罗山人笔意”,也激励了如近代齐白石等出身于工匠的人努力奋进。

走出华氏祠堂,我已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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