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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舟|在滑师的日子里我离开滑师已有很长很长时间,弹指一挥间,马上就快四十年了。 滑师的全称是滑县师范学校,在滑县远离县城的古镇上,当时它的四周有三面都是田野,后面有大面积的黄河遗留下来的沙丘,沙丘上长满了刺槐,蓊郁绵延,蔚然成林。一条公路从旁边通过,直通濮阳。20世纪80年代初,东濮油田刚刚兴建,路上奔驰着的多是载重的大卡车,也有拉载麦秸如山的小马车。一条淌着微水的小河在校门前蜿蜒,浅水静流,几乎听不到水流的声音,河道被水缠绕成无数的微甸,甸上满是簇拥着绿绿的青草和无数的小花,还有那飘若白云的羊、散如群星的鸟。甸与甸之间跨步可过,就像是一块块路垫,踏上去那酥酥软软的感觉,若踏云追霞般的绚丽。印象最深还是那破烂不堪的校园,到处是杂草、乱树和瓦砾,每周的劳动课,不是铲草,就是清运,但也奇怪,两年的学习时光结束时,校园里杂草仍在疯长,瓦砾遍地还是。 20世纪80年代初,那还不是太遥远的回忆。想起我的滑师生活,虽然青春灿烂,但苦寒的记忆,让我回想起来不免还有点局促,随着时光不可置疑的逝去,当年自己身上发生的肉体与渴望、生存与生活、现实与理想的冲突,时间久了,竟成为敏感的命题,总在纠缠着你的情丝,但日子常常狼狈,炫耀成功无期,每每思之,也是夜不能寐。那时候恢复高考才几年,一些新生并非直接从中学而来,而是来自社会的各个行业,所以同学之间年龄差距很大,最大与最小能差十多岁。忽然有了读书深造的机会,大家都很珍惜,也很欣喜。 学校的教室是两排砖混结构的老瓦房,不比我在中学时的条件好,灯管悬在空中,开门关窗凡有点风,它都会晃悠半天。还真有一次正上课呢,灯管突然掉下来,摔在地上变得粉碎,但除了引起一阵小骚乱外,所幸并未伤及到人。后来,这些灯管被几位年纪稍大的同学乘课余时间全部固定好了。我们的男生寝室是在学校操场旁新建的红砖简易平房,一间寝室挤进去20多人,分上下铺。每天晚上,在部队当过班长的雷云峰不知要吆喝上多少回大家才能静下来。睡在这样的寝室里,简直就是夏天雨后的池塘,蛙鸣十里,鼾声都能把寝室的屋顶给抬起来,但时间长了,一切都成了催眠曲。当时每间寝室学校都配了一个大塑料桶备夜用,每天的值日生负责清理与倾倒。有时,因它会产生些琐碎小事,也会在同学间产生矛盾和不愉快。那时夜静,人入睡之后,大家你来我往,撒尿声也是通宵不断,有些人惊夜而醒多是因为撒尿声扰,脾气不好的同学会嘟囔、斥责,甚至是谩骂,由此也产生拌嘴、吵闹,甚至是打架。夏夜还好,同学多外出解手,但冬夜寒冷,尿桶满了,有的同学还照撒不管,结果搞得尿流满地,臊气盈室。值日生闹起情绪来,尿桶竟能放在寝室一天都不去动。同学们就在这满是尿臊的寝室里议论来议论去,又是立制度,又是发警告的,闹腾个不停,真像某些国家和地区的议会,不仅是动口舌,还有拳脚行。我们的学生食堂可是个大场面呢,前面有个偌大的广场。每到饭时,同学们如鱼洄流,汇集于此,排起很长很长的队,熙熙攘攘,就像个热热闹闹的农村大集。每个人买了菜买饭,买了饭买馍,馍还分着黑白,都不在同一个窗口卖,因此吃顿饭要费好多的周折才能弄齐。后来,我与三个同学组团,各拿菜票、饭票、黑白馍票,每人只用排一次队,饭菜馍四份便可全部搞定,真是节省了不少时间。再说四个人每天蹲成一圈共餐,边吃边说,边笑边乐,每顿饭都有聚餐的味道,很是温馨!也有一次,因我班一位同学买饭时受到炊事员的嘲弄,于是同学们气愤不过,群起而闹,与炊事员打了一次规模不小的群架。谁知那位炊事员竟然是老师的儿子,老师在课堂上一而再地致歉,弄得大家都十分尴尬。结果此事在全校先是当壮举传为佳话,后来又视孟浪成了笑谈。 由于学校是新建的,我们到校时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图书馆,几乎没有什么古籍老版的图书,文史类的书籍都是新购的当时流行的作品,记得传阅最多的书是戴厚英的《人啊,人!》。但学校是原县委党校的底子,所以党史和马列原著多,喜欢政治的同学啃原著的不在少数。我那时也就是十七八岁,也幻想着知识可以化一切陈腐为神奇,便硬是想开辟一条路,哪怕只是到达自己的梦境边缘也罢,于是发疯、发狠地学习,总觉得自己的推理比一切概念定律都伟大,不但敢于对自己施虐,也敢于向不可能挑战。就这样蚂蚁啃骨头,硬是把《资本论》囫囵吞枣地啃完了,还煞有介事地写了一些关于剩余价值方面的文章。那时,啃那样大部头的经典原著,显然是小牛拉大车,很是吃力啊!但兴趣、乐趣、情趣皆浓,所以也就不知天高地厚地读了,还在一本本练习簿上写满了读书笔记。由于这部著作的引导,又进一步阅读了与之相关的理论著作,这使我比较早地接触到比原著更实际、更复杂的农村改革实践。我企图以自己的行动参与社会问题的解决,似是有模有样,但所学的知识与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却是那样的困难,这突出反映在当时我写的一篇考察报告《不能走那条路》上。现在忆来,那是一篇用孩子的眼光和成人的语言向社会表达的一种意愿,青涩、幼稚而懵懂。那时尚未成年的自己,就这样在时代的浪潮涌动中,无所顾忌地过早成熟了。回想滑师两年的学习生活,那确实是一段神秘莫测的时光,那时的情感真挚而冲动,像从山崖奔泻下来的山溪,欢快而执着,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气很高,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想尝试,全然不顾家庭与自身的条件限制,莽莽撞撞地把心胸彻底打开,迎接着变革时代初期的激荡与阵痛,自认为在学习和比较中增长了鉴别力,于是,谁先闯进心里来,就先拥抱谁,结果到后来竟然都虚无成了缥缈的云烟。好在当时教政治的刘老师,他先鼓励,后提醒,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把我们从好高骛远的虚幻中拉回来,但那不羁的心野,不甘现状、急于突破的心思还有,虽然没有因此成就什么,不过那份孜孜好学的因子却留了下来。 “文革”之后人才匮乏,新组建的学校,师资力量更是薄弱。我们的老师,有的是从乡下平反归来的老先生,右派帽子刚摘,教课的谨慎和小心还在,一副畏惧谨慎的形象。有些工农兵学员出身的教师,虽然气宇轩昂,但露怯处常有,常常把一些平时惯用的成语都读白了字。有一次,老师把姓“单”(shàn)的同学读成“dān”,那位同学当堂而起,连忙纠正。有的老师是从中学调过来的,虽然教课扎实,但脸横如板,仍像带小孩似的管教,年龄大一些的同学常常为之不屑,不服管教,不时也让他们下不了台,出现些僵持与尴尬,最后都不了了之。倒是从高校新毕业的老师,带来了一股新风,特别是我们的班主任邢老师,课堂内外与同学们交流多,身段低,相处乐,吃喝玩也常和学生在一起。有时节假日回家了,他还把自己宿舍的钥匙留下来,让一些好学的同学有个僻静的去处。师生关系相处得恰如春水。这让我想起孙犁先生在回忆他在安国县上高小时写过的一段话:“学校的教学质量,我不好评议,只记得那些老师,却是循规蹈矩,借以糊口,并没有什么先进突出之处。”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雷班长带人到校教导处请愿,撤换了同学们不满意的俩老师。正是这样的情况,两年的学习生活,让我记住又崇拜的老师并不多。几个调皮的同学晚自习后,在讲台上模仿一些老师上课,拖着老师特有的腔调,挥着老师招牌式的动作,惟妙惟肖地表演,常常引起同学们一片嬉笑和叫喊。当然,出老师洋相、开老师玩笑的恶作剧当场被老师逮住的也有,但训斥一番回来,脸上还是一堆坏笑,满是炫耀的神采。贾姓同学在日记上写了老师的“风流韵事”,忘记合上本,老师恰坐其位上闲看,被气得恼羞成怒,好几天都没到班上来。不管怎么样,由于“文革”荒废的时光多,总算有了以读书为荣的时代,所以同学们刻苦学习的氛围浓。当时,一个姓王的同学与贾璐同学比赛熬夜,结果终没抵过贾璐那苦学的恒心,败下阵来。那时这个小小的师范学校的班级里,做学术梦的人还不在少数呢。尽管我们当时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做专家、当学者,只是面对交织复杂的时代,在“八十年代新一辈”的激励下,深感自己的知识储备如此不足的清醒与忧患。那时候,我们有思想,但想法太多,所以杂乱如荒草;我们有奋斗,但标准太高了,所以半途而废的多;我们有追求,但目标太多又不切实际,所以纵情一歌,又常常找不准调门,觅不到韵脚。但是,“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我们班后来还真有了全国著名的学者和剧作家,尽管凤毛麟角,也是熠熠生辉啊! 那时改革开放刚刚启动,我们的祖国百废待兴,新旧的观念此消彼长,都在慢慢地转化着,再加上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学生,家乡正在进行联产承包的推广工作,土地分包到户,父辈们一时从大集体的体制走不出来,他们的情绪和思想,不免会影响到学校来。当时,思想观念里阶级斗争的意识尚浓,因此根据家境、思想与爱好,同学中形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小派,还邀一些校外的人过来谈诗、谈政治 、谈表演和戏剧……思想异常活跃,清谈气氛浓厚,行为也多有点率直,又喜欢雅集,常喝酒纵歌,喝得你不是你、我不是我的。那微醺小醉的样儿,现在想来还是那样的美妙,确有陶潜“我醉欲眠,卿可去”的洒脱。下苦功夫的同学悄悄创作作品的也有,那时年轻气盛,扬帆风满,心比天高,竟瞄准经典著作挑刺或颠覆。贾璐同学两年内自学完成了大学中文系的全部课程,尤其对王力先生的《古代汉语》下功夫最大。在读《晋灵公不君》时,对王力先生解释的“置诸畚”有疑,便去长信给王力先生,提出自己的见解。王力先生很快回信,给予他热情洋溢的鼓励,并介绍《春秋公羊传》给他看,这在全班引起不小的轰动。受此影响,读原著的同学也有不少对正在阅读的经典提出自己的疑问来。那时,中央文献研究室的专家不时会给某位同学发来信函,大大长长的信封,格外地显眼,但内容大都是信已收到、表示感谢之类的话,所提建议被采纳和肯定的未再有例,但这丝毫没有减弱和影响同学们求知求学过问政治的热情,于是心思更大的同学竟然写起了体量更大的论文。我们班这一有点悬空的情况,引起了校党委的高度重视,班主任也苦口婆心地讲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知识、打基础,不要脱离实际。校方还适时在校广播站开设诸如《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九十周年》之类的专栏予以播放,有针对性地进行疏导。同学们利用这些阵地,还有黑板报,也争论一些问题,有时竟敏感得令人不安。我们成长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建立又不断毁灭的过程,人物也好,事件也好,不断地去接受,又不断地在颠覆,心里始终没有一个长久的、稳定的东西作支撑,所以内心的矛盾总是将该要显示的方面都给抵消殆尽。那时把追求反思与探索为旗帜的朦胧诗派当作崇拜的偶像,几个同学成天价日地把“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挂在嘴上,好像不来点忧郁就不算成熟一样,倾情自己,忧虑未来。当时,同学们开始对课本里主张的思想怀疑起来,常常出现“原则性的分歧”,什么理论呀,观点呀,在争论时,大都是自命高深,像占领高地一样,冲劲十足,互不让人,个个金刚怒目,叱咤凌厉。年龄大一些的同学凭借阅历深邃,似有洞彻之见,语言犀利,常常唬得我们不敢开口接话,对于人物的评价都溢出了当时的语境和口径,一些同学因此争得面红耳赤,气愤难平,甚至积怨致恼,一言不合便会拔剑而起,所以也因争论发生过小斗小殴,但也没有产生出领袖群伦的人物。还有一次,因中国女排第一次夺得世界冠军,大家兴奋难耐,热情难以遏止,便组织了一次游行,喊着“振兴中华”的口号,向着街上走去。大门夜锁不开,便翻门而出,在夜色阑珊、行人稀少的古镇老街上转悠了半夜,才兴高采烈地回来。所有这些都让校教导处的老师摇头称苦,说这班文科生就是不安分啊!当然,由于不堪承受之重,那时候同学留下创伤的也不少,不仅有政治方面的,其他方面的情况都有,什么流产的纪念会、生煤火事件、臭豆腐风波等,以至于30多年后谈起那些往事,很多同学还是感慨万分。其实,那些微伤的记忆,都是因为当时那个来历不明、虚无缥缈的梦啊! 当时学校的文艺生活还是很丰富的。学校定期举行文艺演出,一些爱好文艺的同学参与的积极性很高,有写剧本的,有练歌舞的,有排小戏的,走幽默一线的还演练着哑剧和相声。大同学郭睿的小提琴,时常撂在床铺上,一有空闲就拉上几曲,婉转悠扬,时而清脆如群鸟齐鸣,时而倾泻若泉水叮咚,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虽不能言,而乐尽解人意,功非一日,艺已成塔,水平已是相当高了。因此,我们班在校文艺演出中屡屡获奖,出够了风头。近40年了,同学们见面还称呼着他们在舞台上角色的名字呢!当时,每逢周六的晚上,在校大门外的土路上就会放一场电影。同学们与周围的村民聚集在一处观看,夏天天气炎热,人头和蚊虫攒动是影,人有动作,或是风儿掠过,都会飞扬起一片尘土,没风的夜晚,还会热得一身透汗。那些好表现的同学,放映前在镜头里剪裁几个夸张的动作,映在银幕上。寒冷的季节,很少放映电影,露天太冷,观众边看边跺脚,比电影里的声音还要大。放映员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也是抵顶不住,所以草草收场的多。看电影时,夏天的夜虫纷飞与冬季的雪花曼舞,都成为我们天赐的浪漫记忆。还有一些思想解放的小同学,与幼师班的女同学已开始在一起学跳交际舞了。夜已很深了,满寝室的老大哥们都睡不着觉,专等着那位韩姓的小同学回来绘声绘色地叙说学舞的趣事,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夜都深了,兴奋的劲儿还下不来。老班长一反常态,没有批评和制止,而是一声不吭地倚着床头闭目养神呢! 那时,班里学习气氛浓还体现在刊物的征订上。班里50多人,订阅的各类刊物超过了80份。一位姓刘的同学订了3本诗歌刊物。刚入校时,他写了一首爱情诗给我看。诗分为三节,以两年学习时光为背景,层层递进,向渴望的爱倾吐心声,最后一句我依稀记得:“把情致凝到枝头,只待春风。”很显然是写他中学时代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只是不知道他凝在枝头的那番情致,这么多年春风是否吹拂呢?在滑师期间最让我震撼的一件事,就是身上带有浓郁诗人气质的巩姓同学,把他写的一首诗邀我去看。我的天呀!政治抒情长诗,厚厚的一大本,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略带飞草的字迹和长短不一的诗行,带着他的理想、才情和辛劳,竟然布满那个笔记本的每页纸上,初初捧读,便觉分量是沉甸甸。那些日子,他有点忧郁,常常在夜色里、月光下,独自在槐林里漫步。我与他也去找过教写作的老师,渴望指点,寻求发表。老师肯定那首诗见解独特,发人未发之见,抒人未抒之情,只是内容上有点偏激和敏感,但叮嘱他多投投稿吧,或许会涌入哪位编辑的法眼呢!从师范毕业后,虽然也见过他两三面,但光顾同学间的攀谈与热闹,未及问他那首长诗后来是否发表,现在还在写诗吗? 我那时虽也喜爱文学,但专心的却是中共党史。前些日子翻起一大堆笔记,全是我当年关于党史方面的摘录。我当时离开家乡到外地工作,也是因为说好了能在党校谋一差事才去的,谁知经过两年的折腾,却调到县委宣传部搞起了新闻,因为工作需要接触起文学。同学中也有持之以恒、不改初心取得正果的。贾姓同学在学校时就写剧本,后来参加工作也搞戏剧创作与研究,且成果丰硕,几次荣获曹禺戏剧文学奖和文华奖,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佳作纷繁如云,荣誉灿若夏花,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著名剧作家之一。业界笑谈他到哪里,舞台竟然会无灯自亮,可见人家的辉煌是自带流量的。我的诗集《月舟集》便是请他作的序。现在,他盛名戏剧界,所以也因名而累,成年天南海北地跑。去年,他新创作的两部戏剧好评如潮,惊爆了全国的戏剧舞台。这是我们这些浮漂之人无论如何努力也是难于做到的。他过去也常来我处闲谈,话题很广,谈得很深。我常常把思想、生活、工作的苦恼给他诉,他听得很投入,劝得也很耐心。我虽愚钝,但他的兄长风范、谆谆之教,我是不敢稍忘的。只是这两年各自在工作和事业上忙碌奔波,相见多是在微信里。 年轻人在一起,最有趣的要数谈恋爱了。进入二年级,男女同学接触一多,再加上与纯女生的幼师班联谊活动的频繁,便传出不少的恋爱趣事。有奔放热烈的,如班长与幼师班长“老夭”的恋爱,竟然成了两个班友好的纽带。特别是“老夭”,满口外交辞令,还应邀到我们班讲过话,而且很大方地邀请更多的男同学到她们班里去联欢。也有缠绵悱恻的,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单相思,一方痴痴冥想,苦苦单恋,一方竟然大大咧咧,全然不知,愁得那老兄躺在床上几天不吃不喝,苦无办法。有的厚着脸皮去求爱,当面被冷拒之后,呼天抢地哭个不停,悲痛欲绝的样子令人心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也有,如趁女同学不注意偷偷塞个小字条什么的,结果被顽皮的同学捡起来,在教室里当众宣读,惹得满身是骚……那一段时间,同学间一会儿谈奇闻,一会儿谈趣事,花边新闻很多,绯闻接连不断,故事的主人公像唱戏似的换来换去,以至于毕业多年,班主任做了我的上级领导,在一次闲谈中,他向我求证了当年关于这方面的很多事。啊,原来他也了解这么多呀!其实,那个热热闹闹的恋爱季过后,真正成为伴侣走到一起的,反倒是当时默默无声的刘保仁和王文华同学,其他叽叽喳喳满天乱叫的人,基本上都是恋爱彩排。年龄大、城府深的郭睿同学,虽然常常笑而不语,成天把小提琴拉得回肠九转,惹得大家情感萦绕而解脱不得,谁知道他那时已是做了父亲的人,心事比我们更纷繁、更具体、更焦灼、更深沉。许多年过后,那时的恋爱趣事,皆已成了笑谈,也只有影子记得,故事留下,但人物都已模糊了。是啊,没有憧憬和期待,谁还会再去品味那些尴尬呢? 两年的师范学习生活,细细想来,引发我许多念旧的沧桑和感伤。史侃《江州笔谈》卷上云:“学生二十岁不狂,没出息;三十岁犹狂,没出息。”狂与不狂,不是人生的状态,也不是年轻的标签。它不光与年岁有关,更与未经琢磨过的心野相连。心间空空,多以狂补。摄取的知识多了,阅历广博了,心反倒能够静谧如月。当时面对的现实,往往超出了我们能够衡量的尺度,宛如老虎吃天,真是无从下口。因此,失意时,锥心裂肺地痛苦;得意时,也兴高采烈地喜悦;但感到彷徨的是苦苦找不到人生的支点,撬不动自己想要撬动的一切,当理想魔力日损于平淡无奈的日常时,才知过去的一切拼搏都显得苍白无力,而且闪现每一个念头,都有可能把过去完整的画面撞得粉碎。唉,不提它了。现在,有的同学已经去世多年,有的已经渐入老境,有的还在奔波打拼,有的已经声名日隆,但大部分人还是默默无闻,人生的一切都没有按照在校时想象的路径走。当年那些风华正茂的奋发,甚至挥斥方遒的轻狂,俱往矣,好像都在梦幻里。也许我还要写下去,除了写点小东西,我还能干点什么呢?人生得失,事业成败,未及思量,恍惚之间,一生一世就要这样耗完。这便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宿命。当时,一方面不甘平庸,因为我们赶上了改革时代的开端,心存向往,处处勃发着生机;另一方面又感到困惑的东西不少,有劲儿无处使,所以,只能回到自己的内心去溜达溜达,倾听一种可以自我安慰的心跳。然而,出生决定未来,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初的人,一出生,一切就已前定了,人生在三年困难时期,长在“文革”动乱岁月,长大又进入改革年代,一切机遇和可能,像初春的山坡,到处是绿草和花朵。然而,根据我的秉性,不会竭力去嘶喊:“请滚开,让我歌唱80年代!” 在全国大中专院校纷纷升格之时,我的滑师却变成了一所中学。前些日子,组织上要求对文凭进行重新认证,我找到学校时,过去的旧迹百寻不见,就连原来学校象征的公章都没有了。物非人亦非,名实皆亡,一切已然苍茫。离学校不远处,原来那片低洼的土地,现在粼粼而成浩瀚的水面,水光潋滟,画桥烟柳,亦称是西湖。那段当时还在漕运着的大运河,不见了帆影桨声,却成就了一处名胜。还有周日闲逛过的旧街老店,现在开发成了著名景点。离开学校近40年,时常想起那些飘忽着的旧景和形象斑驳的师友,这一切虽像新台旧戏般的消散,但毕竟还有依稀的记忆在,不过也是大者不知,小者不详,只是一些片断了。可惜,关于滑师、关于滑师的学习生活,直到它消逝多年之后,我亦日衰渐老之时,才想起它…… (本版图片提供:齐丁友) 作者简介:东坡石,本名王兴舟,诗人、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散文诗学会理事、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客座教授。已出版有诗集《月舟集》,散文集《贮云集》《那时花开》《太行风土小记》《梦里 有几朵花儿在开》等专著。2024-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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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舟《梦里 有几朵花儿在开》:告诉你散文最宝贵的品质是什么作者: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 徐 可散文最宝贵的品质是什么?是真。散文之真,在于内容真实。内容真实,就是不编造,不虚构,基本事实要真实。当然这不是要求散文必须亦步亦趋地复述生活,那是新闻报道而不是文学创作。散文之真,在于态度真诚。为人要真诚,为文同样如此。要敬畏文字,敬畏读者,用心写作,用真诚的态度写作,用真诚的态度对待读者。就像巴金先生说的,要“把心交给读者”。散文之真,在于感情真挚。要带着真情写作,要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而不是虚情假意。散文创作是一种侧重于表达内心体验和抒发内心情感的文学样式,它主要是以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真情实感打动读者。当然,这种真情实感要以文学的方式表达出来。要内敛、节制、引而不发。总之,真实是散文的生命,感情是散文的灵魂。近年来,关于散文的说法很多,关于散文的探索也很多。这是好事。但是,不管这说法那说法,不管怎么探索,散文的真实性原则不容动摇。散文的写法有很多种,但是无论怎么写都不能丢掉真实性这个原则。散文必须以真面目面对读者,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虚伪。在真实的前提下,才谈得到散文的创新。捧读王兴舟的散文集《梦里 有几朵花儿在开》,给我的突出感受,就是一个“真”字。内容真实,态度真诚,感情真挚。在这一点上,王兴舟的头脑是很清楚、态度是很明确的:“这些写作的文字都是忠实于内心,皆为真情表白,实事记录,原始收藏。”(《太行风土小记》后记)读王兴舟的散文,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这是古村的气息。离开故乡三十多年了,然而故乡的小山村却常在作者梦里浮现。关于故乡的种种情形已陌生了许多,但有一个地方却是作者特别怀念的,那就是村庙。作者曾经在这里度过五年的小学时光,在这里爬过树,演过戏,吃过野草莓,留下了许多回忆。(《村庙》)藏在山坳里的佛堂村,酷似福建南靖土楼,危岩深涧,奇花异草,风光独特,极尽雄伟和壮丽,蕴涵着美妙与禅意,古风古韵,古色古香,连门上挂的都是明清时代的铁制老锁,仿佛是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佛堂》)故乡是一个人的精神栖息地,无论离开多久,无论离开多远,它总在你心灵最深处,终生难忘。兴舟满怀深情回望故乡,书写故乡,他的文字勾起我们对故乡的回忆,尽管我们的故乡不同,但相同的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愁。这是大山的气味。王兴舟热爱家乡,热爱家乡的山山水水。他用真诚而诗意的笔触,描摹着家乡的山山水水,记录下自己的点滴感受。寺上是夹在太行山缝里的一个千年古村,“我们”在山里漫游,偶然才发现这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古村。村庄小而宁静,有几分古朴,几分典雅,又颇有几分神秘色彩,仿佛现实版的世外桃源,而《寺上古事》则仿佛现代版的《桃花源记》。作者喜欢大山,一有时间就在山里转悠,随时记下所见所闻所思,让我们有幸欣赏到深山里的景致。书中这样的篇幅太多了,印象最深的是《林虑山记》。这篇散文从山势、山路、山居、山炊、山茶、山雨、喊山、山色等各个角度,把一座大山立体地呈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全方位地领略了这座大山的无穷魅力。当然,仅仅有真实的内容、真诚的态度、真挚的情感,还不足以成就一篇好散文。好的散文,需有足够的才华、精巧的构思、优美的语言;如果以更高的标准,还要有深邃的思想、高蹈的见识,达到“深远如哲学之天地,高华如艺术之境界”(董桥语)。王兴舟的散文,大多篇幅精短,语言凝练,冲淡平和,令人回味,有明清小品的味道。他的散文,多为千字文,短的只有寥寥数百言,小巧精致,就像山水小品一样。这在长文泛滥、以长为美的今天,不失为一个有力有益的修正。看得出,他的散文受中国古典散文影响很大。尤其是其语言,典雅精致,美而不俗,显示出较深的文言功底。他喜用短句,间以长句,长短错落有致,读来有一种独特的韵律美。“村之四周尽山,山耸如墙,村镶山隙,云影绕屋,缥缈若仙,天山竟成一色,山水共其绿色。有溪忽自巅来,潺潺而有其声,叮咚成韵,汩汩如歌,遇岩即成瀑,逢坑便是潭,水流四处,任意东西。”(《小碾村》)“恍恍然,时光不居, 回城早有些时日,飘飘然,久思成梦,忽觉我已久居山里,居草房,履草鞋,踏石路,捋云雾,俨然山人扮相,披蓑戴笠,荷锄牵牛,正踏着斜阳归来呢!”(《刁公岩记》) “村小如龛,镶在崖间,溪过崖下,人居崖上,四周山高如墙,争高直指,峰峦叠嶂。民房随山势而建,错落有致,层次成景,墙高数丈,屋悬欲倾。满山是石,石皆为景,石砌的路肩、地围、街巷、阶梯、石磨、石碾,就别说石凳、石桌、石房、石楼了,逶迤相连,俨然古堡。”(《石大沟记》)这样的文字,在王兴舟的散文中比比皆是,让人品之再三,齿颊留香。正像他形容太行山山民说话那样:“语有节奏,话多和韵,低沉平缓,音轻调长,如诗如歌,宛若山谣小调。”(《太行寻巅记》)王兴舟的散文,有正气、有才气、有灵气、接地气,给人以美好的享受和灵魂的熏陶。如同山间的野花一样,不要人夸好颜色,自有清气在人间。2024-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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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舟《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捐赠暨作品研讨会在安阳举行梦里花开香依然,窗外鸟鸣多雅意。4月30日,由河南省安阳市作家协会和安阳市图书馆共同举办的“王兴舟《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捐赠暨作品研讨会”在安阳市图书馆举行。安阳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希社,中共安阳市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市文联主席郑象征,《安阳日报》总编辑李剑波,安阳市文联副主席王志立,中共安阳市北关区委宣传部长徐令辉,安阳市作家协会主席唐兴顺,安阳图书馆副馆长王咏梅,安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周艳丽、桑明庆、杨丽娟,安阳市诗赋学会会长刘臻仲,安阳师院文学院教授杨景龙、陈才生、刘涵华、姬学友、付定裕,著名作家郭振、刘文凤、张尚兰、郭运红、扶风、索金书、郭艾荣、徐静及著名书法家刘颜涛等三十余位文友共聚一堂,畅谈对王兴舟先生文学创作的体会和感受。活动邀请北京写作学会文化艺术促进会执行主席林膑,新华社签约摄影师、河南省摄影家协会理事马庆祥参加。安阳市图书馆副馆长王咏梅接受了捐赠,会议由安阳市作家协会主席唐兴顺主持。 王兴舟现为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散文诗学会理事,曾出版《月舟集》《那时花开》《贮云集》《太行风土小记》等,《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由中国文联出版社推出,是其出版的第五部文学作品,全书共分为《古村,仍飘着那些记忆》《山里,还藏有哪些故事》《心香,又蕴有几瓣相思》《春天,究竟有多少日子》四个部分,收录了作者近几年创作的107篇精短散文,其作品风格多样,或叙事、或咏物、或抒情、或说理,主题鲜明,文风朴实又富含哲理,在寻常里察奇崛,于细微处见精神。这是一部关于心灵和情感的散文集,记忆里的故事,故事里的相思,相思里的春天,有山乡的风月风情风雅,与山水相关;有深沉的思念思索思辩,与心灵相契,令人读而思静,静而生变,有股向上的力量。 出席研讨会的作家多次谈到王兴舟的散文用心、用情,以及善于捕捉运用生活中的细节,作者观察事物深入细腻,写作风格别具特色,虽短文较多,但纳须弥于芥子,邀星汉作掌上观,竟也有宏阔气象,波澜文色,有阅读的价值,也有想像的空间。丰富了散文创作的风格,为中国散文注入了新的活力。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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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山水林泉里的风度——读兴舟先生散文记》山水林泉里的风度——读兴舟先生散文记文:扶风 印象中,陆陆续续读兴舟先生的文章,是不少的,篇章都不太长,这很合我的胃口,我不太喜欢那些把散文写的长长而撑起来的很大。他的文章活泼有趣,文化味浓,兼之以亲身的经历,或者说原本便是他真实的文化行为,而记录不过是留下了文本。他的大部分篇章又都与太行的山水林泉有关,但他又居住在城市里,有一点城市里的寒山而伴山寺之拾得的况味。人的面目在世上的出现,总不能由着自已,所以灵魂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往往刻画着我们的另一幅面目。这可能才是真实的一面。兴舟先生笔下的真,保守着散文里天生的诚意,很坦荡地自由之中,丰含着大自在。这是总体的感觉,这样真的笔墨,在他记录太行这一地理对象时,感同身受的体会非常深,认为他在品摩山水景物与林泉境界里,得到了一些秘不外露的暗示。太行林虑,是兴舟先生的故土,笔墨比他人多了一些基因里的东西。林虑的人文风光又丰厚得很,山人纯朴山花烂漫,又是一幅书写不尽的山水长卷。人在故乡百里之外,身在仕途公务繁冗,而世间杂七杂八打理完毕,早已心累的如泥。虽然不至于如莼鲈之思,但见秋风起,乃思林虑崭崭青绝,夜夜明月,朝阳霞谷,红柿流丹。心思重返故里山河,人到中年,实在也是没有什么能比笔墨可以怀情的了。所以兴舟先生写太行风土的味道,一峰一沟,一花一树,一空一色,一心一意,绝不是山水浪荡子可以浮华而得的,常如默默佛禅人,善待萍水相逢客。 因此,细读他的散文,每到笔墨点染的境界,便有飞云破空的精妙。我们到山水林泉中去,总免不了作雅,但兴舟先生的化俗之雅,完全是从生活中得来的,这缘于他对太行林虑山水林泉总体生命的观照。从《贮云集》到《太行风土小记》,再到《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以精短美文的形式规划起个性化的太行文学地理图表,这其实是宏大的架构,把一片山水人文从地面上贯注到笔墨里,再逶迤到文字读者的内心江湖,形成风调雨顺的良性循环。《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这本散文集,百篇文章,写太行古村,山中行记,各样花香,都是我们入太行而常见的事情。但这些常见的事情,在兴舟先生的笔下,大约就可以来一番不寻常了,常与我们之常而不常,于是就有别样的风景人物,偏僻的玄妙境界,独特的另类踪迹。比如游记写的旷达,故事写的豁达,赏花写的妙达,对景写的至达。林虑是一片大山野,在这片山野里的胸襟,走着走着就大了,走着走着就达了,与山同大,与水同达。唐兴顺先生对兴舟先生的文章有过极精当的评价:“在他的文字里,太行山就是一个全能的有血有肉感情丰富的世外高人,他与他似乎建立了一条特殊的情感通道,一沟一峰、一草一叶、一村一舍、一个坟墓,抑或一只兔子、一只飞鸟、一窝虫子,随时随地,作者皆可以“一苇渡江”,进入那博大的胸怀里。”评论兴舟先生的文字,同为山人的唐先生是最有发言权的,特别是建立了一条特殊的情感通道这个点化,确实是眼光独到而犀利。我读兴舟先生的这一类散文,也总是逃不脱这句评语——他们两个大约也是有特殊通道的。 譬如那篇《林虑山记》,就较为集中地展示了兴舟先生的笔墨风度。与其它的篇章不同,集中表现出了大的一面,眼界的大,思维的大,结构的大,在谋篇布局、据点立意上环环相扣、互相云蒸,体现出了太行林虑雄秀特色、人文深厚的里面,层层叠叠得丰富多彩,曲曲折折的复杂深刻,大大小小的沉重悲壮,与其他篇章写意的不同,大尺度油画一般立体地将整个太行林虑竖了起来,展现出北方山水的宏观视野。我比较喜欢语言,这也是喜欢兴舟先生文章的一个原因。语言的风味好,读书多,中外古今,化成一句话,肯定有味道,所以你平时听他讲家常话,就有文学味道。有些人的语言好,是一读上去好,不能读二读三,但他的语言是上去就好,下来也好,哪怕是不上来也不下去,也有半空里的好。他的语言风格,干净利落,决不拖泥带水,但在繁复处,又百转千结,正百转千结,忽地又一刀两断。我有时读他的文章,其实是并不在意他写的是什么,只是感受他的氛围,营造的环境里极为自然的世界,好像笔下的这些,一千种植物,他说话的气息就是春天到了。这种缓慢地丰富地推进,令他的语言与文章紧密地不可分割。比如写梅,写秋雨,写听桂堂,写山魅,写村庙,写溪流鸣蝉,写惊雪忧蝶,好一派山水林泉之下,微熏而醉,步履从容,把山外那些拘束放开了去,还一个山水如相迎的风度回来。与有风度的人相处,读有风度的文章。梦里花开,亦如露水,亦如平湖。 作者简介:扶风,诗人、散文家。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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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才生《梦里花开在故乡——王兴舟读后感》梦里花开在故乡——王兴舟《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读后感文:陈才生 兴舟先生新著问世,书名《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梦是蕉鹿梦,花是笔生花。尤如电影中的蒙太奇,向你展示着春天的日子,几多记忆,几多故事,几多相思。似梦又似非梦,因为那花儿开在故乡:故乡的田野,故乡的山水,故乡的物事,故乡的风情……非梦又似真梦,因为那花多藏于记忆:儿时欢乐,同学友谊,父母亲情,乡音村语,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如雪爪鸿泥,云岫烟岚。但梦里梦外都是情。温情的回想,深情的再现,热情的叙说,纵情的歌唱,几分欢乐,几分愁绪,几分失落,几分忧郁……人间所有的美好,似乎只能用花来表示了,花是一种信物,一种心迹,一种符号,一种象征。佛语有“拈花微笑”的故事,作者也随意拈出几朵,供人去猜、去悟、去品、去赏。梦里的花是甜蜜的,是作者对美好人情人性的再现。《村庙》里孩子们“演夫妻”的天真,《拾鞭屑儿》中小少年玩炮仗的欢笑,《年夜饭》中乡党的问候与笑容,《我想给父亲写封信》中父爱的温暖与厚重,犹如幸福的摇篮,常忆常新。还有《潮炎先生》中老门卫的可亲可敬,《在滑师的日子里》同学之间的互助与激情,《羑里城》中劳动生活的艰苦与欢欣,无不表达出作者对人间真善的理解与怀恋。 梦里的花是唯美的,是作者对故乡山水的恋歌。且不说那《太行花事》中春花之烂漫,《故乡的秋果》中秋实之丰盈,《山里观瀑记》中夏水之激越,《风雪西井山》中冬雪之苍茫,单是那气象万千的《林虑山记》,便让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作者写山势之雄浑,山路之蜿蜒,山居之古朴,山炊之相欢,还有那山茶之香,山雨之急,喊山之亮,山色之奇,远近高低,虚实显隐,形形色色,如诗如画。梦里的花是孤独的,它是作者心灵拷问的结果。对于尘俗之人,自我诘问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作者认为,“因为生活在虚幻的世界里,真实永远是缥缈的东西”(《碎梦杂记》),因此,“人最终还是要归之于孤寂的”(《孤寂》)。但不同的人摆脱孤寂的方式不同,有的沉湎于灯红酒绿声色犬马,有的迷恋于鲜花掌声人前台上,有的陶醉于权力角逐和征服的快感,有的则退居心斋选择了沉思与反省。兴舟先生大概属于后者。在《等待冬季》中,那拉着响鼻的茶壶,分明是作者孤寂心境的写照;在《蝉鸣太行》中,表面看写的是山中蝉唱,实则体现出对“硬化了的世界”的远离。还有《深秋的月色》中冷月之下独自绽放的桂花,《我思我不在》中由荒漠古城引出的对初心的思辨,《黄昏》中由西山晚景生发的人生如梦的遐想,等等,他用饱含哲思的笔墨咀嚼着人生百味,任寂寞的心灵在文学之海中飘泊。正如他文中所说:“静坐檐下看落日,调一盘杂乱纷呈的孤独下酒,寂寞地咀嚼着百味闲愁,让失望挂在山头,随着落日去漂流,我一弯腰拾起静谧在心头,然后再孤舟独桨江湖泛游……”(《孤寂》)梦里的花如空谷幽兰,是高扬于风中的思想之朵,是孤寂的灵魂涵养的精神尤物。梦里的花是永恒的,它是作者情感的艺术表达。就语言论,作者喜用短句,善于化用文言,简约、工整、朴实、生动,典雅而富于韵律。就文体言,游记较多,且令人注目。回顾文学史,此体萌于魏晋,成于唐宋,像吴均的《与朱元思书》、柳宗元的《永州八记》、苏轼的《石钟山记》等等,或写景状物,或情景交融,或叙议结合,皆游记散文的经典。兴舟先生的游记似乎更近于唐,常通过生动的叙述和描写,情景互渗,情理相生,托物言志,借景抒情,使作品洋溢着诗意的美感。如《刁公岩记》《千瀑沟记》《小碾村》等,皆简约典雅,韵律和谐,堪称游记小品中的佳作。 观文集中的题材,多为“眼前事”“人间情”,生活琐屑,行迹游踪,并无多少独特之处,但作者善于观察,长于思考,总会从凡俗的生活中发现人生真义,从而小中见大,平中见奇,频生奇思妙想,这是一个散文家成熟的标志。就像帕乌斯托夫斯基笔下的沙米,每日把珠宝店里的尘土收集起来,筛出其中的金粉,铸成金锭,最后打制成一朵美丽的金蔷薇。梦里花开,笔下情浓。问世间情为何物?地老天荒心犹惦,梦里梦外在眼前。对故乡的热恋,对自然的向往,对人间真情的追寻,正是作者魂牵梦萦所在,也是其文学创作的精神动力。 作者简介:陈才生,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 中国阅读学研究会副会长,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出版著作有: 《女性作者写作的奥秘》《李敖这个人》《李敖思想研究》《李敖评传》《才女之路》《用生命种诗的人——王学忠评传》《地摊上的诗行——王学忠诗歌研究》《红粉三千,我只爱一点点——李敖情爱纪》《我的江湖越来越小——李敖师友纪》等。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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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学友|王兴舟先生的散文观和散文实践王兴舟先生的散文观和散文实践文:姬学友 拿到兴舟兄的这本新书以后,我真的特别想细读,但是我跟景龙兄是一样的,课很多,今天上午还上了4节。4节之后,本以为能休息,又有几个毕业生的论文没看完,学生找到我了,必须看完,所以忙到一点才吃饭。中途也没有怎么休息,现在脑子还是浑的。既然唐主席打了我一个冷不防,我想就在冷不防的状态下努力地恢复一点镇静,瞎扯几句。关于兴舟兄的散文,实际上我是写过一篇比较短的小文章的,去年在《安阳日报》上登过一次。我的基本观点至今没有大的改变,因此当兴舟兄说要开这个研讨会,郑重其事地给了我这本书的时候,我以为我就没话说了。但是等到回家以后再一反省,难道兴舟兄给我这本书就是让我没话说的吗?我觉得他可能还是希望我说点什么的。所以,虽然时间很紧张,但我还是绞尽脑汁想了想,想了个题目,这个题目就叫《兴舟兄的散文观和散文实践》。以这么一个郑重其事的题目为一篇发言稿命名,会不会给人一种凌空韬虚或者大而无当的感觉?对此,我是略微犹疑的。转念一想,文无定法,似乎没有哪本书哪个权威硬性规定过发言稿不能用大题目;况且,题目宗旨,无非合意,只要合意,题目的大与小,又有什么关系呢?之所以认定这个题目是合意的,当然与其中包含的三个关键词(兴舟兄,散文观,散文实践)有关。容我稍作解释。 关于作者兴舟兄,我在之前的一篇题为《兴舟兄的<耕雨堂脞谈>》的书评中曾经描述过:兴舟兄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他的谦抑、温雅和低调,乍一看,与他那高大威猛的外在形象不甚吻合。他又是一位经常和文件、会议打交道的职务人士,按说严肃、端正早已成了他接人待物的习惯。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的另一面,他有一种浓重到骨子里的文人积习,率真、崇善、重情,以及谈文论艺中对美的事物的那种近乎本能的心结,聊天过程中因不避俚俗而爆出的令人捧腹的冷幽默。这种真性情,使得他的文字既有名士风,又有平民性。这段话从言文一致的角度谈到了兴舟兄其人,自觉还算中肯实在,所以我才说对兴舟兄其人的认识一仍其旧。这里还有一个衍生的问题,就是言文一致的兴舟兄,人文是否一致?换句话说,高大威猛的人与平和温雅的文,这里面有没有反差?我经过反复比对,结论应该是没有本质意义上的反差的。他的这个人和文,很容易让我想到鲁迅先生的文章和书法的关系,甚至是人的样貌和书法的关系。鲁迅先生的文章给人的感觉是剑拔弩张,非常凌厉,样子也有点横眉冷对,但是他的书法看起来比较朴拙,比较平和,还有几分秀逸。这里面有没有反差呢?我认为没有。鲁迅的文章和性格反差是环境——政治环境所使然,而原来的他,正如增田涉所言:也许象他的字所表现的那样吧。即在某种本质精神和原初意义上,鲁迅的书法更接近他原来的性格。以鲁迅的例子推想兴舟兄的人和文,我们就不会被表象所限制。兴舟兄的人虽然阳刚端严,但言谈举止中不乏对有情世间的温爱悲悯;兴舟兄的文虽然柔美雅致,但字里行间能读出博大的气象和孤直的心灵。文如其人,这一体现着中国古代文论精华和智慧的文学观念,依然流淌在兴舟兄已臻化境的人文修养里。散文观即散文观念,是对散文本体所作的理论形态的抽象判断。一提到散文观,又是理论形态,一般读者往往会以为这是一个高大上的玄虚的学术性话题,其实不尽然。对于兴舟兄来说,散文观是一个建立在散文实践基础上的很实在很切题的日常存在。当然兴舟兄并没有专门总结过自己的散文观,他的散文作品里面也没有专门涉及散文观的篇什,而且像其他从事创作的散文家一样,他对于理论会本能地取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在这本散文集的后记中,兴舟兄似乎也流露过这方面的心理,“对高深的理论也不感兴趣”,“外面关于文学的新理论新潮流对我的影响很是有限”。实际上,不管他是不是真正意识到,有没有刻意留心过,他都是一位具备了较为明晰的观念自觉的优秀散文作家。也就是说,兴舟兄实际上是有自己独到的散文观念的。我这样说兴舟兄可能不以为然,因为他已经表示自己对理论不感兴趣了,我还要说他有理论,这不是故意抬杠吗?我觉得这不是抬杠,这是实情,我相信我的这一看法是有充分依据的,依据就在他的散文实践中。兴舟兄的散文观和散文实践是一体化的,要谈论他的散文观,就要谈他的散文实践,反之亦然。 我的基本思路是,兴舟兄的散文一方面承继了晚明公安派小品文率真随性的特点,是明清性灵文学的一种当代回归。另一方面,他又借鉴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语丝派散文任意而谈的艺术风格,特别是周作人小品散文那种平和冲淡、以简单味为创作追求的艺术风格。表现在,他经常会如金镶玉般地引述一些中国古代性灵派散文作家,以及周作人等中国现代小品文作家的文字,以丰富自己的创作,而这些散文作家的文字,无论古今,其风致和品格都是一脉相承的,既是散文的,又是理论的,散文和理论很难截然分开。我想,一个人经常会提到某一个或一类作家,并习惯性地以之为精神资源,一定是受了很深的影响,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数家珍,随手拈来。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宁愿将兴舟兄自述的对理论无感的说法视为一种自谦。散文实践。兴舟兄的散文实践早在青年时代就开始了,至今已出版过四本散文集,对一位利用读书和工作余暇忙里偷闲,见缝插针,从事散文创作的非专业作家而言,这样的成就无疑是骄人的,令人由衷赞佩。不过,我认为,比创作成就更为重要的,还是兴舟兄在历年的散文实践中所沉积并发酵的创作感悟和体验,以及经由这种感悟和体验升华而成的美学思考,这种久悟方得的美学思考的系统性学理性结晶,即构成了兴舟兄的散文观念。它得之于散文实践,又无所不在地辐射和渗透于散文实践的各个环节之中。以此观兴舟兄散文,在白话文学创作当中能读出来一种文言的感觉,在现代人的文笔之中,能感受到一种古人的韵致,我觉得他的这种读书的涵养、文化的涵养真是让人佩服。他的涵养究竟有多深,有多厚?到现在我也估不透,正像我看他这个人须仰视才见一样,看他的表情常有一种蒙娜丽莎式的神秘莫测和狡猾可喜。这种莫测和可喜虽然如羚羊挂角,不露痕迹,但我们能看到捉摸到的,是他散文中的知性和温情,有智慧,有温度,有情感。 兴舟兄的散文观,我在去年那篇小文章里已经涉及到了一点,比如偏好语丝风片、拈花一笑式的行文立意,追求雅洁节制、长短句并用和骈散文杂糅式的语言文体,注重率真无伪、信腕直寄的文理文风,等等。这些观念持守,有的发言和评论文章已经或多或少谈到过,限于篇幅不再赘述。这里,我想特别提取他的后记里的一个语词加以简单阐述,我觉得,这个语词浓缩了兴舟兄的散文观和散文实践。这就是:抓拍。兴舟兄说:这些文章就成了我工作之余在时间碎片中的“抓拍”。“抓拍”二字,不仅精准地描述了他的创作状态:他是忙里偷闲或者见缝插针,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创作的。也恰如其分地呈现了他的一个重要的散文观念。这是兴舟兄金针度人,贡献给散文界的一种书写策略和智慧。我觉得,抓拍是一种急起直入的顿悟方式。如果没有对生活现象的敏锐观察力和感受力,没有对文学创作的一种自信心和大局观,没有捕捉稍纵即逝的生活瞬间和片断的过人本领,要想抓拍,这个点是很难选好选对的,因为点和面是结合着的。所以只有具备大视野和大局观,才敢于抓拍,善于抓拍。很显然,这个集子里的每一篇散文,都是这样抓拍的结果,岂止这个集子,他的所有散文,都是这样抓拍的结晶。因为我确实是看得少,再加上被唐主席打了个冷不防,就这样瞎扯这么几句,对与不对,还请诸位大咖们,请兴舟兄多批评,多指正!谢谢!2021年4月30日于安阳市图书馆 作者简介:姬学友,安阳师范学院教授,鲁迅与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北京师范大学文学博士,中国鲁迅研究会理事。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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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舟行水上 花开梦里舟行水上 花开梦里文:江 月 兴舟先生是个内敛的人。第一次见他,突出的印象是他身材很高大,高大到让人感到气馁,仿佛上天总是给优秀的人更多地眷顾似的。他的步履从容而稳健,前方的路无须问,只需认真地走好当下的每一步。他待人很温和,颇有长者之风。好友相聚时, 众人谈天说地, 他言语不多,只是 微笑颔首,仿佛是一片浑朴厚重的土地,给人熨帖,让人踏实,令人平和。兴舟先生的文也是内敛的文。他的《梦里 有几朵花儿在开》一书,文字隽永,描摹有序,抒情有度。慢慢品读,竟觉自己的脚步也轻盈起来。缓缓步入太行山中,看纷纷扬扬的雪凝成一片苍茫,听瓦房顶上蹦跳的雨汇成一股溪流,登临刁公岩顿生荷锄牵牛之念,驻足村庙中则有光影流转之叹:逝者如斯夫!——山野渺渺,薄雾氤氲,恍惚间,仿佛自己的鬓发上多了一朵花,带有露珠的润泽;于是,在衣襟上也别上一朵,看花瓣在风里微微颤动;在长袖间藏起一朵,让淡淡的芳香如影随形。万物皆有语,只有人无言。在兴舟先生的笔下,太行就是一轴慢慢展开的画卷。山可以不高,但不可以不秀;林可以不茂,但不可以不幽。流水要清,洞穴要深,山径要曲,岩石要奇。行至半山腰,呼吸着缭绕岚霏之清灵;峰回路转处,触摸着参天古树之嶙峋;遥望天空,云朵在游走,一会儿变成了迎春花,一会儿变成了水仙花,一会变成了腊梅花……爱花的人有心事,赏花的人要懂花语。我们来看看兴舟先生采撷的是些什么花:蒲公英、荠菜、点地梅、二月兰、苦菜花、油菜花,“各种各样的草花,怎能数得清”,但这些花却分明有着共同的特点,不太鲜艳,不太浓烈,不太名贵,也不太张扬,“星星点点如繁星璀璨”,自然,淡雅,清新,“不为己悲,不为人喜”,——这花也是朴素而内敛的花啊!谦谦君子,不仅温润如玉,而且清雅如花。 《梦里 有几朵花儿在开》共有107篇散文,大多短小精美,如同山间朵朵花儿在开,清风徐来,摇曳生姿。这些花,在诉说着种花人的心事,关于自然,关于生命,关于时光,关于那些美好的难以忘怀的往事。听说,兴舟先生能酒,我没有亲见,但他的文章确有微醺之感,虽为短章,但意蕴深远。兴舟先生为人谦和,所思所言,必从心底流出,真,而且善。他的散文,新颖别致,如舟 行 水上,徜徉花海,很容易就把读者引入到一个如梦似幻的美妙世界。2021年5月2日 作者简介:江月,本名孙利民,安阳市第六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省级骨干教师,北师大教育培训家庭教育指导师。其个人公众号“江月之声”,均为原创作品,已撰文60万字,内容涉及:教学札记、旅行散记、生活点滴等。她始终坚持:每一行文字都是来自作者心底的声音。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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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兴顺|字在纸上皆轩昂字在纸上皆轩昂——在王兴舟新著《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捐赠及座谈会的开场白文:唐兴顺各位领导,各位文友,同志们:安阳市作家协会、安阳市图书馆今天在这里召开王兴舟新著《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研讨会,我很高兴来做这个主持人,这是一件光荣、美好并且很有意义的事情。研讨会上邀请到的都是安阳文学、文化界的知名人士,许多人在各自擅长的艺术领域都多有建树。无论年长或年少,许多是安阳文坛的一线作家,创作正劲,佳作迭出。到会的文化领导、专家教授、作家诗人、资深媒体人,规格之高,含量之丰,为近年来所少见。这是一个有影响有份量的文化群体,是一次高质量的文学聚会,高质量的精神集会。十分感谢大家的到来!特别要感谢的是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希社先生,也是资深作家来到现场,感谢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市文联郑象征主席、王志立副主席,调整工作内容,专门来参加会议!感谢市图书馆提供这么好的场地和大量琐碎繁杂的会议服务!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预祝这次研讨会圆满成功!同志们,《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的出版,是安阳文学界的重大收获,是安阳文学事业的重大收获。这是一本纯粹的文学著作,是作家王兴舟的第五本著作,展现出兴舟先生最新的文学探索和文学面貌。前几天,中国冶金作家协会已经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了这本书的研讨会。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白庚胜先生、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徐可先生等一些文坛大家参加会议。中国作家网、《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作家报》等都对活动做了相当热烈的反响。与此同时,我们《安阳日报》以及多家知名网络平台也都发表文章,给以很高评价。完全可以讲,《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这一本文学新书是在全国文坛有声音有影响,在安阳文坛争相热议传诵的一本著作,是安阳文学的光荣和骄傲。再次感谢王兴舟的辛勤创作! 在筹备这次活动的过程中,咏梅馆长还曾提出是不是为这次活动预预热。现在看来,这个热度已经很高。环顾会场各位,神采奕奕,面色生光,每位嘉宾应当都是满腹话语,欲将滔滔。作为主持人,同时也是一位读者,我对《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谈几点儿感性认识。感性就是表面一些的、不深刻的、轮廓性的、粗浅的看法。第一点,《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这本书题目很有意思。梦里,即理想之地,他谈的是如梦如幻,无限之向往,日夜之追求,是现实和理想的边缘、交界处的一个界限不清的梦幻地带,既实且虚。“有几朵花儿”,注意这个儿化音,这种口气,这种气息,传递出柔美贴切、肌肤相亲般的爱恋与呵护。“几朵花儿”,不是具体,不是充满,没有贪求,表现出作者对文学的谦卑和神圣情怀,是不寻常的一种表达。这个题目让我想起二十年前我受到冰心散文奖奖励,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时,《安阳日报》发表的我的一篇文章,题目叫《灿烂的文学之花在山顶开放》,配发照片登载。与兴舟书名何其相似。文心如丝,一脉通之,让人感慨呀!他的这个书名九个字,结构繁复,空间很大,形象鲜美。“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这样一个景象美丽而又迷离,诱人的画面呈现在眼前。书法家刘颜涛题写书名,使书锦上添花,加上它的款式、色泽和纸张,我拿到这本书的第一感觉是美好,心生羡慕,心向往之。这很像面对一个美人,未曾开口,先生欢喜。 第二点,《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的文笔,艺术手段上很有特色。全书一百零七篇文字,我没有全部细读。我读书的具体情景是,上到书房,正襟危坐,静心、诚意翻开书本。像算卦摇签儿那样,随机翻阅,认真地抽读了十篇文章。这十篇文就是《麦黄杏熟时》《洹河之鱼》《梅花吉祥》《随缘》《我想给父亲写封信》《小碾村》《关于花椒》《林泉山庄宴游记》《饱读》《等闲识春》。别的不是没看,是比较粗略。这十篇一字一句看,有的看了多遍。像《关于花椒》,连珠炮的排比,憋不住的情感,写对花椒由不喜欢到喜欢,花椒的品质,人的品质。很多都是四字句,表现作者的文学才华,提炼和概括山川自然景观的能力一气而呵成,吐字即锦绣;《洹河之鱼》涉及2000年前庄子和惠子,关于“安知鱼之乐”的哲学和美学讨论。写与钓鱼人对于鱼的认识,说鱼由被钓到放归,可以刺激鱼的生长等,都有新意;《梅花吉祥》,只是从一幅带着梅字的古画切笔,联想到一个叫梅的女同学及其名叫香吉的丈夫。几百字随意生发,如折取生活之树上的一个短枝,没有造作,没有写文章做出来的架势,如从身边生活的河流上舀上来的一壶水,酸甜苦辣,原汁原味。我感觉,兴舟取材是广泛的,多是在自然和俗世生活中的所遇所思。他的语言差不多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短句、排比、铺张,有的文章文思很细,情景婉约,但句子往往都是规整的立体的,有强烈质感,铿锵有力,所有文字都站立着,带着生机和意趣。很像韩愈一首诗中说的——字在纸上皆轩昂。兴舟语言的这个特点很明显。我揣摩这可能是他长期创作而业已形成的独属于自己的一种艺术风格。排比句很多,有些段落可能作者正处在激动状态,简直是风雨不透的排比,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除此之外,他的作品里透露出他对自然的不同寻常的热爱。山水草木、时间空间、土地庄稼,眼过之处,摄其精神,付诸文字,跳跃和流动在文字里是一种没法儿没法儿的喜爱。我曾经在一次文学交流会上说过,文学可以让我们在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多增添出一条途径或密道,让我们在分解和组合客观事物时多一种本领。一事一物当前,可以见人所未见,思人所未思,得人所未得。兴舟写自然的一些作品,再一次验证了这一点。 第三点,兴舟这个人的文学意义王兴舟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一位作家,他从事写作已经很长时间。但是他实际上还有一个重要身份,是我们国家政治行政管理系统的一位官员。虽然总体是基层的官员,但是我常常有个比较,拿现代与历史上许多朝代的情况相比。那时一个县才多少人,一个道台、一个巡抚才管理多少人口。现在人口这么多,社会资源这么密集,这么丰厚,行政所管理的内容,不知要高过古时候多少倍呢。现在一个乡镇的主管承载的权利内容,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不是可以和古时候更高职级的官员比较呢?我的意思是说,像兴舟这样的官员,实际上已经是很不小的官儿了。从学校毕业后,短暂做过教师,然后一直搞行政管理,一级一级做。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官员。研究王兴舟,我们不能忽视他的这个身份。但是在今天的场合,我们要强调的是,正是这样一个人,却一直在追求文学。这一点我比较了解兴舟,他对文学艺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喜欢。他是从一开始就把写作、把文学当成生命至高荣誉来对待的。这一点也影响着他的整个人生布局。虽然一直是业余写作,但是他一直是认真的,孜孜以求的,带有朝圣般的文学情怀。这样的人完全可以换一副面貌行世。但兴舟不,从里到外,以文学为光荣,以当文人为光荣。这还表现在他真诚地融入文友圈,以文人的脾气与习惯与文人交朋友。他在安阳,在安阳之外,都有广泛的文人朋友圈儿。在安阳与朋友们的交往和友谊让许多人很感动。王兴舟这个人的这个特点是很值得称道的,甚至是需要勇气的。官场中人对文学和文人的态度有多种情况,我们不便说很多说很透彻。的确,有的对文学、对文化人避而远之或敬而远之的,有的内心向往文学,向往文化,只在私下场合表现。王兴舟的行为和成绩向社会表明,作家可以当很好的官,官也可以当很好的作家。也应照了我国漫长历史上的情况。很多朝代大文人,一般是大官员,达官显贵多以文章文艺为雅事。王兴舟一方面做很好的官,一方面写很好的文章。这是让人倍感光荣的一件事情。王兴舟的文化意义是内容丰富的,是值得研究的同志们,认识王兴舟的朋友都会有一个特别突出的印象,他的个人形貌伟岸而清秀,作为一个舞文弄墨的文人,这真是天之所爱,按古人的说法叫做风仪可嘉!让我们带着惠风和畅一般的美好感情,开启这一场研讨!像以往类似场合一样,刚才所讲的是粗浅的概念,只能算作研讨会上的一个开场白,正儿八经是抛砖引玉。下面请各位专家朋友发表高见!2021年4月28号下午 作者简介:唐兴顺,河南林州人。200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现为安阳市作协主席。早年写杂文,中共中央主办的《红旗》曾连续刊登其3篇作品;后写散文,获首届“冰心散文奖”,《散文选刊》1996年推出“唐兴顺散文特辑”;2013年《美文》在“作家研究”专栏大篇幅评介其作品,多篇散文入选全国性选本和散文排行榜。贾平凹90年代撰写《唐兴顺的散文》,称“要重视这个人”;李敬泽为其文集作序,说他是“以太行山为自家院子”。近年所写小说《陌上花》被《长篇小说选刊》转载,并获河南省第六届优秀文艺成果奖。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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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英|沉静的外表 涌泉的文思——关于王兴舟与他的散文沉静的外表 涌泉的文思——关于王兴舟与他的散文文:石英对于王兴舟的散文,前几年我也写过文章,谈了我的印象,但现在看来还是相当不够。一是因为他这几年又发表了不少新作,有的我也读到了;二是因为就他的作品成就而言,也不是一两篇短文能够说透的,实在有深加探索、仔细品味之必要。我所接触的王兴舟,是一位话语不多但显然极具内秀的人,更是一位不事张扬但文化底蕴相当丰厚的散文家。我觉得对于一个真正的作家,尤其是散文家来说,这一点是极其重要的。之所以兴舟同志近年的散文创作一直处于坚劲沉挚、更见厚重的态势,原因之一就是他的生活积累和知识资源相当丰实渊博,呈现出一种挖也挖不尽,而且愈挖愈见真金的状况。因此,我们有理由这样认为:这位作家的心灵是一座“富矿”。不仅如此,他的丰厚积累(生活素材和知识储存)贵在能够做到很好的“化”。也就是说,他显然忌讳堆砌知识板块,也耻于卖弄生活。他忠于生活,善用生活素材。同样,他使用知识力求严谨准确,又善于融解知识,使之活泼灵动,与严谨的文字和谐相融,妙语连珠,但又自然贴切,似溪流溢出山体,澄澈可爱。这位作家显然读书很多,却从来不去呆板地博引,而是以此为引子,启动内心日常思考的问题,当真正成为他从心眼里认定的见解时,才以那种清隽纯美风格的语言加以表达。我特别注意到,他的散文中有时也引用古典诗文,但从来不像我们看到的某种做法那样:一篇散文基本上由引用的古典诗文组成,只以本人少量文字加以连缀。兴舟同志绝不采取这样偷懒和“借用”之法。他少量的引用分明是点到为止,看来只是起到“点睛”与印证的作用即可。因此,他的这类散文读起来很舒服。这位从不夸夸其谈的作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朴素的话:“要学习古人和今人一切好的东西,但本人的文章永远都直当是自己的,是从自己的心里流出来的。”兴舟的散文,大致可归结为两大部类。一类是充满生活气息的抒情美文,一类是富含思辨意味或知识趣味的随笔性散文。我不想评判这两类散文的高下轩轾,因为它们各有特色,都有相当高的水平——作者创作态度的认真是一以贯之的,写哪类散文也绝不马虎从事。我也不想建议作者应向哪一类散文倾斜,只能是依作者当时的感情意向和需求而运笔。何况他本来就具备“几支笔”,能够驾轻就熟地写出路数有异却质地坚实的散文作品。他的抒情美文取材也是多方面的。家乡的山川土地、民俗风情无疑是这位作家的至爱。从大的方面说,这是他创作生命的基因,溪流如血脉浸润着他的肺腑,山野的空气洗涤着他的灵魂。他的许多散文作品都有不能误认的乡情印记。从一定意义上说,他的美文之所以那么不同寻常,就是从家乡变幻无穷的彩云中“拧”出来的神韵,乃至熟悉家乡大自然的味道:“不论在什么季节,都能把春天的味道喝出来。”其情感之真之深,可谓达到了极致,但又不仅限于自己的家乡。他的胸怀绝不褊狭,而是视野广阔、情泽千里,这在兴舟的散文中同样表现得十分鲜明。凡祖国山川田畴,不论南北西东,步履所至,皆留其踪在;凡中华历史上的杰出人物,也无不竭诚拜谒,思慕先贤盛德,启己躬行。观桂南通灵峡,深悟何谓雄、险、幽、奇、绝、柔、美于一体;瞻闽南李贽故居,则在这所小院里感受四百多年前的一位寂寞而杰出的思想家不泯的光芒。不以院小而鄙陋,不以门低而屈膝,古今同理也。当然,作为文学作品,尤其是散文,毕竟还是要在语言文字表达上见功夫的。说到此,这牌正打到兴舟同志手上了。真的,许多文友和经手他文稿的编辑几乎都公认他的语言文字是有优势的。他曾经在自己的著作中透露:少时深受杨朔散文的“影响”,“也向往于孙犁先生的恬静,也心喜周作人先生的闲适”,还羡慕张中行等先生的书卷气,但还是形成了他自己在散文创作上的简练与厚美,尤其是耐得咀嚼的语言表达方式。印在纸上的文字是彰显在读者眼前的,而作者大脑中的思维构成是外人看不见的。其实,当年有的语言学著作就认为“语言即思维”,甚至干脆认为思维就是“内部语言”。如果这种观点能够成立的话,那么作家王兴舟外表沉静而“内部语言”却是非常活跃的。他的“纯”文学性思维丰富多情,绚烂多彩:“满山的枫树、黄栌、柿树等经霜之后,漫山如火如荼,鲜红的、猩红的、粉红的、铁红的、橘红的……交织在一起,红晕成片,渲染得淋漓尽致,像湖水一般,把小小的山村淹没在红色的海洋中。这时的故乡一点也不内敛,张扬着秋景的奢华;秋空也格外地清新和明朗,像浸洗过一般纯净又湛蓝。天地辉映,五彩缤纷,景色十分醉人!” (《故乡的秋思》)可见,外表沉静寡言,内部的“岩浆”一旦喷发,往往是更有力度、更具感染力。尽管如此,这位作家的性格在一定时段也会影响他的“文运”。作为一个自幼酷爱文学、有道德有信念的作家,兴舟同志所奉行的是正直地做人、认真地写作,自自然然地发表作品。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宣传效应”,更不可能去进行什么炒作与包装。这些都是对的,是应当坚守的做人为文的准则。然而,我觉得在正常范围之内,以合适的方式,让更多的读者了解在京广交通大干线的必经之地,著名的甲骨文和红旗渠的故乡,有一位正当盛年、能写一手好散文的作家,是颇应给予更多关注的,使他那篇篇好文字,如片片甲骨,诠释着那片土地上发生的奇迹与惊喜,又如红旗渠水,更多地润泽读者的心田,为中华的文化园林增添几株常青树,以滋益后来者,岂不善乎?(作者石英 人民日报社高级编审 中国散文学会名誉会长)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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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民|舟行万里传花香因工作关系,我多次出差到安阳。安阳是中国八大古都之一,素有七朝古都之称。殷虚的甲骨文,文字学家认为是中国最早的文字;羑里古城,是拘文王而演周易的地方。安阳还有现代的红旗渠,更有雄浑壮美的太行山,太行风情、太行人。这些都闻名天下。安阳,皇天厚土,气象非凡。近读安阳人王兴舟的散文集《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如同在安阳穿行,穿越,古朴,鲜活;深厚,丰富;浓烈、清淡。捧读中,馨香之气扑面而来,越细渎,味道越浓,越深思,越发掘出古玩珍宝,奇花异草。读书,不仅要注重文字的美,更应注重文字的广度、深度,这样可以让人在读书的过程中有独特的发现,获得独特的享受。写书的人怎样才能做到呢?在《羑里城》这篇散文里,我们知道作者在羑里城的汤阴十中做过教师,教的是高中历史地理。为了工作更是为了对学生负责,他深入研究历史、地理,读了二十四史、《中国通史》、《世界通史》和《蒙元秘史》。羑里城是周易的诞生地,更是他深入研读的对象,同时研读了西周、东周两朝二十四王。他在上学时还通读了《资本论》。苏轼云,腹有读书气自华。自华之人其文也会有常人没有之华,自华更是文学创作的营养液。由于其有广博的知识积淀,深厚的文化底蕴,在他的散文里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他的散文里有佛语,有古言,有禅意,有民谚,有哲理,当然更多的是今日之理念。将这些语句有机巧妙地揉在一起,凸显其艺术之美,如享受一桌丰盛的美味大餐。《佛堂》写到,“在佛堂村,虽没有木鱼磬声,没有碧瓦飞甍,没有佛影梵音,但却感到禅意浓浓……夜宿佛堂村,享受的是静到极处的雅趣,天上的星星像灯,林中的鸟鸣如歌,地上的虫呤似雨,甚至还可以听石墙另侧彯来的鼾声。”读着他的散文,是美的享受。在兴舟笔下峻岭河谷,风花雨雪里满是柔情,水墨写意里都是雅致。我们品读具有跳跃性句子,体会到他对生活的热爱。说他的作品具有艺术之美,是因为体现出清新明快,蓬勃向上的韵味和格调。《林虑山记》写道,“它像一位威风凛凛,身披战袍的大将军,从北京西山出发,一路拖袍南下,随势起伏,把黄土高原和华北大平原各抛一边,让战袍飘坠在祖国北方,化作一脉巍峨峻极的高山,那就是太行山。”多么新奇形象的比喻,巍峨的太行山立刻耸立在面前,令人仰视和惊叹。“每到饭时,要赶饭事。为了省去跑路的麻烦,饭是要一次盛够的。所以山里人碗里的饭都要堆得高高的,像一座小山,人隐在后面吃着吃着就把头埋了进去,不等他吃完你别想看到他的脸面。饭事是山里人一天当中最热闹的地方,新闻满天飞,八卦乱成堆,所以吃罢饭把碗一撂,还要胡喷狗扯上半天也不回家,这时你就会看到穿戴规整又略显臃肿的妇人,怀里奶着孩子,露出大半胸膛,站在矮墙垛上,扯着嗓子,嘴里带着脏字,骂骂咧咧地朝着自己的男人喝斥。男人们倒也知趣,在一连串的骂声里,把吃得滚圆滚圆的肚囊往上一提,整个肚子像灌满水的塑料袋子,一涌一涌地耸着波线,相互间偷偷地扮个鬼脸,挤着小眼笑笑,就低着头回家了。”读着这样的作品,如身临其境。一幅山村人的生活的画卷跃然面前,流露出他处处对生活的热爱,对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情意和赞美,也会深深感染读者。美,无处不在,真正的美就隐藏在自己身边,在平凡生活和寻常事物中。正如兴舟说的,书中大部分文章写的是以故乡为中心的太行山风情——这是我与生俱来、摆脱不了的。把根所在那里,太行山风土的影响大约很深,成就了他不可除去的文性与文心。兴舟用《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作为散文的书名。有几朵花呢?我数了数,共有107篇,加上后记刚好108篇。108这个数字在中国古代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道教里36天罡72地煞,组成一个无穷尽的世界。我不知兴舟是有意还是无意汇成108篇。但108篇却如108朵花在开放,当然又不是纯数字的花。花园里无数朵花竞相开放,有大自然的美丽山水之花,有古刹钟声之花,有山林鸟鸣之花,有风花雪夜之花,有居家过日子的盆盆罐罐之花,有养生治病的药锅之花,有友情之花……繁花似锦。这些花有大花有小花,赤橙黄绿青蓝紫,五颜六色,美不胜收,是他对生活的爱,时不时地或自觉不自觉地用文学的眼光打量生活,把自己的笔化成独特的感观来感悟生活。他散文写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句子短小精悍,行云流水般。标点符号之间句子多于10字的很少,几乎没有超过20字的,4字的短句也可以说是词组占有相当的篇幅。文中短句读起来朗朗上口,不觉沉闷,聚起成文,散开为诗。文中有诗,诗中有画,画中有意。用笔细腻,极为讲究,色彩鲜亮而又蕴藉,在精雕细琢中激发文字的味道,很有经典散文的韵味。《山里观瀑记》中,“这里飞瀑成串,山溪从山野里跌落下来,一个跟头就是一片景色。而且每景如画,每画如诗。如画的时候,取舍有别,详略得当。该水多的地方,水平如湖,碧波荡漾。如诗的时候,双声叠韵,水流穿石入滹奔腾而下,如两玉相碰,铿锵有声,水流渐缓,曲曲婉转,但平仄俨然”。《山茶》一文里,“漫山遍野的连翘树丛,苍翠蔚然,古拙虬劲,高不盈尺,宽不满步,不生不灭,不盛不衰,不蔓不枝,享山水之润,吸云雾之灵,获日月之华。”读着能让人嗅出文字的馨香。兴舟是位勤奋的作家,从这本书里就可以看出来。其中有一章《春天,究竟有多少日子》,从2017年元旦的《雪花》开篇,几乎每天写一篇,一直写了一个春天,多则数千字,少则几百字,除夕日,大年初一也没有停笔。除夕夜里的《春节前的夜》写道,鸡要报春晓,地要染春色,没办法,谁也挡不住。春天来了!岁在丁酉,天下大吉!为了写太行行山,写属于自己的山,或邀友,或独行,他攀岩登峰,跋山涉水,用山水激发灵感。苦中不觉苦,苦中寻乐。在《山路》,“一路紧张与舒缓交替,惊险与惊喜相伴;起风了,人衣如帆,顺风则踉跄快进,作飘摇之态;逆风也艰苦难行,呈婀娜之姿;立则风摧欲倾一木难支;行则飘忽不稳若柳拂风,竟会使人很有几分害怕呢!……但绕个山弯过去,又都是些新的欢乐和惊喜。因为绝美的风景,总在山路的尽头!”兴舟将每一次工作调动,工作地点的变幻,看成是一个码头。在《羑里城》里他说道,羑里城是我人生旅途的第一个码头,从此他这只舟开始了人生的航程。他说,凡居住过的地方及参加工作后,能独立使用的办公室多要给它取个堂号或斋名。我觉得,这就是他的码头。每到一个码头,兴舟就会补充文学的装备(生活)、给养,开始新的航程。面对飞逝的时光,世事沧桑,兴舟说,“人过五十,一切都是急促的,前面的事情众多,后面的期望殷切,我是不能有丝毫懈怠的。我不会徘徊,只有奋然前行,因为太行山永远在那里,我听到了呼唤,也受到了鞭策!”我们似乎听到了他启航的笛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舟行万里传花香,我们期待着,兴舟在波澜壮阔的航行中,拾取更多的文学珍宝。作者简介:张欣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冶金作家协会主席2024-09-19